【鶴一期】蘋果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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鶴一期，tag失明、舊日記、蘋果糖

　　每當夏天的風鈴隨風擺盪，粟田口一期總會想起以前他和五条鶴丸參加祭典的時候，總要和小販買上一支蘋果糖，兩人一齊分著吃。厚厚的糖衣裹著酸甜的蘋果，光是拿在手上就覺得香氣撲鼻。

　　記得他們曾經爭論過蘋果糖究竟要怎麼吃。鶴丸主張要直接朝著糖衣最薄的地方直接咬上一口，畢竟太厚的地方咬不動，朝著最脆弱的地方下口準沒錯，一旦咬破了，之後的每一口便能同時嘗到糖衣和蘋果。然而一期完全不這樣想，他覺得要慢慢地從糖衣開始，等糖衣融化以後再吃蘋果，喜歡的東西就該擺在最後。那時的他們光是為著這個便能吵上好一陣子，蘋果糖拿在手上都有點融化了。甚至有幾次都因為誰也不讓誰，沒逛到什麼便不歡而散。

　　「有時候想到以前的事都覺得好笑，那時候連一些小事都能吵個不休。」鶴丸回憶似的說。「像是蘋果糖，你就是堅持要等糖衣化完再吃蘋果。但這樣不就完全違反了蘋果糖的初衷嗎？特地為蘋果裹上糖衣，本來就是要兩個一起吃，才叫蘋果糖。照你的吃法，糖衣就是糖衣，蘋果跟蘋果。」

　　怎麼會呢？一期忍不住反擊。就是因為糖衣被裹在了蘋果的外皮，才該照著順序由外而內品嘗。糖衣和蘋果並非毫不相干，在吃完糖衣後品嘗的蘋果會是最好吃的。

　　「──但即使吵成那樣，我們還是堅持只買一支，寧可猜拳決定依著誰的方法來吃，就是不願各吃各的。彷彿拆開來以後我們便不是我們了。更何況和你一起共吃蘋果糖，便比糖衣要來得甜。」鶴丸輕聲笑了起來，背景聲似乎有人開門。「啊，我聽見你回來的聲音了。那麼今天先說到這裡啦。」

　　喀的一聲，錄音帶軋然而止。一期有些悵然若失，不禁恨起那時的自己怎麼偏生挑了這個時間回來。他用充滿皺紋的手，顫抖地按下開關，將錄音帶取了出來，珍而重之地收在了塑膠盒裡。

　　鶴丸晚年視力不好，在最後的時光幾乎是半失明的狀態，兩人一起寫著的日記便沒辦法再寫了。一期再沒想到在鶴丸離世以後，他在鶴丸的書房裡翻出一箱錄音帶，一捲一捲地全錄著鶴丸說著的話。就充當是日記吧，鶴丸在第一捲錄音帶開宗明義地說，只是要等我死了以後你才能聽到就是了。一如既往的輕鬆語調，即使一同經歷歲月的摧殘，聽在一期耳裡還是當年那個他最心愛的少年。

　　說起來，也不知道鶴丸究竟偷偷錄了多久，才能累積成這麼大一箱。看來要全部聽完，還要花上好些時候。他們一起牽著手走過大半輩子，沒想到就連離開人世以後，他也還是耐心地陪著自己繼續寫下往後每一天的日記。

　　等我也到了那個世界以後，再一起去買一支蘋果糖吧，一期朝著天空喃喃地說，看著風鈴隨風搖曳著清脆的聲響。不知怎地，彷彿能聽見鶴丸笑著說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