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燭へし】並肩作戰

  • 燭へし60分創作第二回:「並肩作戰」

  「被跟蹤了。」長谷部壓低了聲音說。
  燭台切光忠輕輕地點了點頭,示意自己知道。他若無其事地策馬放慢腳步,與長谷部並行。
  「對方有幾個人?」
  「……應該有一個部隊。」
  「能甩掉他們嗎?」
  長谷部輕輕搖了搖頭。「有脇差在,單憑我們倆不可能甩掉他們。只能上了。不能讓他們知道本丸的位置所在。」
  「可是資材吃緊,不能容許片刻耽擱。怎麼辦才好?」
  「沒怎麼辦。」長谷部拿起刀鞘,往燭台切光忠騎著的馬臀上用力敲了一記。小雲雀吃痛,嘶叫了一聲,拚命向前狂奔。

   「長、長谷部君!?你做什麼啊!」燭台切光忠驚叫著回頭。只見長谷部已掉轉馬頭,向著敵部隊潛伏的地方衝了過去,只拋下了一句話:「你帶著資材先走,這些我來處理!」
  「喂!長谷部君──長谷部君───!!」
  聽著燭台切光忠的喊叫聲逐漸遠去,長谷部一刀斬下了在草叢裡還來不及閃避的敵刀的頭顱。頭顱滴溜溜地滾到了其中一把敵刀的面前,敵刀喊叫了一聲,從後方走出了更多把敵刀。
  「躲起來也是沒用的,再怎麼躲也躲不過我的刀刃。」長谷部躍下馬來,視線輪流地掃過眼前的每把敵刀,冷笑了一聲:「來吧。」


  將小雲雀安撫下來花了燭台切光忠一段時間。他心急如焚,趕緊回過頭來找長谷部。好不容易回到了短兵相接的交戰地點,只見地上橫著好幾具敵刀屍首,渾身浴血的長谷部單膝跪地,右大腿上的傷口深可見骨,手裡卻還是不斷地揮舞著刀,讓身旁的敵刀無法近身。
  燭台切光忠見一把敵薙刀正朝著長谷部走過來,怒吼了一聲,利刃出鞘,加入了戰局。他俐落地擺脫了一把敵短刀的糾纏,左劈右砍,瞬間斬斷了敵短刀的身軀,旋即與一把敵太刀搏鬥了起來。
  「資材呢?主命不容怠慢,你回來做什麼!」長谷部大聲喊。
  「小雲雀認得回去的路,我讓牠帶著資材回去覆命。先不說這個,你實在是太亂來了,長谷部君。」燭台切光忠擋下敵太刀的一擊,劍刃與劍刃的碰撞擦出了火花。「這可不只一個部隊!耍帥也要有個限度!」
  「哼,別小看黑田刀!我一個就能解決得了,用不上你。」
  長谷部嘴上說得輕鬆,手中的刀卻漸露疲態。腿上的傷讓他不能閃不能避,情況更顯危急。燭台切光忠餘光瞄到了敵薙刀擺出了攻擊架勢,唯恐長谷部躲不過這一擊,心頭一急,趁著空檔脫出原本的戰圈,向敵薙刀撲了過去,劈頭就是一刀。敵薙刀嚇了一跳,側身一躲卻沒躲過,硬生生被燭台切光忠砍成了兩半。臨死前手裡的薙刀一掃,不偏不倚正掃中了燭台切光忠的左眼。
  燭台切光忠悶哼一聲,掩住了受傷的左眼,陷入了完全的黑暗。他一個踉蹌,跌坐到了地上。
  「喂,沒事吧!燭台切!」換長谷部急了,他爬到燭台切光忠身邊,護住了燭台切光忠,替他硬生生地擋了一刀。「活著就回答一句啊!燭台切光忠!」
  「不礙事,就是看不見了。傷腦筋啊,這樣一點都不帥氣了吶──」
  「別說廢話。」長谷部粗聲說,聲音裡的緊張消散了些,旋即重新升起:「還有四把敵刀。」
  燭台切光忠掙扎地站起,但目不能視,就連敵方在哪裡也不知道。
  他閉著眼,將刀向前一指:「長谷部君,我的命就交給你了。」
  「九點鐘五步敵短刀、三點鐘七步敵太刀。」長谷部快速地說。先指示了敵刀的所在,接著源源不絕地說出敵刀所有的動作。燭台切光忠沒有任何猶豫,長谷部話一出口,刀便出手,全是憑著記憶與本能戰鬥。長谷部敏銳的觀察力彌補了從說到聽、從聽到動的時間差,配合燭台切光忠沉穩狠重卻精準無比的刀路,竟是天衣無縫。瞬間便放倒了兩把敵刀。
  「五點鐘二十步敵太刀,十八步十六步準備起跑揮刀。」長谷部的語調越來越急,連珠炮地下了一串指示,越講越激動,在最後一句更是大吼了起來:「砍到以後不要猶豫轉身直接全力一擊!」
  長谷部看著燭台切光忠依著指令動作,如同劍舞一般姿態爽颯俐落,又砍倒一把敵刀。他滿意地點了點頭,做好心理準備,準備迎接接下來的一擊。
  最後的那把敵槍就在他的身後,敵槍貫穿了他的右肩。他用盡僅存的力量牢牢抓住了槍頭,就等著燭台切光忠給它致命一擊。連著他一起。
  燭台切光忠很快地回過頭來,手裡握著的刀高高舉起,毫不猶豫地用力地向前一斬。
  「再見了。」長谷部說,鮮血直流的手又把槍頭抓緊了幾分。


  「說什麼再見?」
  只見燭台切光忠的刀閃避過長谷部,不偏不倚地砍中了敵槍的頸部。他抽回刀來,垂直一砍,敵槍便連人帶槍被砍成兩截。確認了周遭沒有任何來自於敵方的聲音以後,燭台切光忠吁了一口氣,收刀入鞘。
  「……怎麼知道的?」長谷部問。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,眼睛睜得大大的。頓時有點慶幸燭台切光忠看不見自己現在的狼狽模樣。
  「只是眼睛看不見而已,耳朵可沒聾,怎麼可能連你也斬了。」燭台切光忠蹲了下來,將長谷部擁抱入懷。長谷部能聽見他渾濁的呼吸與沉沉的心跳,與自己的激烈的心跳聲漸趨一致。「燭台就算了,要是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一起斬了,這還算什麼刀。」
  他邊說邊在長谷部的肩頭上摸索,替長谷部拔起了那一小截槍頭。在拔出的那一剎那,傷口又湧出了鮮血。燭台切光忠趕緊放開了長谷部,想從懷裡掏出手帕替長谷部止血,卻一時半刻間找不著。
  長谷部專心地看著慌亂地在懷裡掏來掏去的燭台切光忠,手忙腳亂的模樣和戰鬥裡的冷靜沉穩簡直天差地別。
  「長谷部君,傷勢還好嗎?」燭台切光忠放棄了要找手帕,把心思動到了衣服上,在自己的上衣裡摸來摸去想要找一個撕下來不顯眼的地方。
  「不礙事。」長谷部依然專心地看著燭台切光忠。看著看著,他猛地伸出手來,抓住了燭台切光忠的領帶,向後一扯,順勢吻上了燭台切光忠的唇。
  「唔嗯──」燭台切光忠愣了一愣,也不甘示弱地吻了回去。越吻越是沉溺、越是激烈,越是無可自拔。最後還是長谷部先推開了他。
  「回去吧。」長谷部說。
  「能走嗎?」燭台切光忠問,邊問邊蹲了下來,要長谷部爬上他的背來:「我來做你的雙腿吧?」
  「就憑你這雙鈍足?我才不需要。」雖然這樣說,長谷部還是乖乖爬上了燭台切光忠的背。燭台切光忠小心地將長谷部背起,緩緩站了起來。
  「往前走二十步,向右走五步閃過一顆石頭,再往前走三十五步。」長谷部下了指令。燭台切光忠依言而行,走得又快又穩,完全感受不出來他現在目不能視。想來是很害怕自己的傷口裂開吧,長谷部一邊感受著燭台切光忠後背的寬闊,一邊如此地想。
  「看來我從很早以前就是你的眼了。」